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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有人的模樣

[24.03.18 – 29.04.18]

(藝術家)

王之博

(地點)

馬凌畫廊,上海

(相關文件)

無論是靜物、人物還是風景,王之博近年的畫作始終帶有寫生的意味。為什麼會這樣?正因她所繪畫的對像沒有“意義”,或者說並不構成意義上的關連,亦即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敘事性。在中國的標準藝術教育中,寫生是練習,僅僅是為了最終“有意義”的創作而準備,而王之博的畫作則有意地逗留在(或者說不斷回到)這個練習的狀態。

問題是,如果繪畫對象本身沒有“意義”,那麼繪畫的“意義”何在?

1943年在馬蒂斯與路易·阿拉貢的一次談話中,馬蒂斯提到:畫樹不意味著致力於抄襲它,畫樹是畫樹對我的影響的總和,是畫我對樹的感覺。這是西方藝術史上膾炙人口的瞬間 ── 現代主義自此開始,繪畫的對像被分解、分拆、分析,直到它變成純粹的觀念或經驗,只能被指涉而不再可以被觀看。但是後來發生的這些事遠不是馬蒂斯(作為大寫畫家的代表)的用意,他形容的這個純粹而簡樸的工作狀態,是一種現代畫家擺脫了古典繪畫的歷史包袱後到達的自由狀態,但這種自由卻又很快被時代的激進精神遺棄了。

現代主義“消解內容”的歷程在極簡主義之後走到盡頭;同時,今天的視覺現實又恰恰以一種歷代畫家都無法想像的方式,將一個真正“沒有內容”的景觀呈現了出來──每個人都能切身地獲得廣告、網絡經驗、科幻電影所帶來的一種徹底地“沒有內容”的觀看經驗,但這種經驗所帶來並非現代主義所承諾的純粹精神交流,只是一種無政府主義。

如果說這個世界給一般觀看者帶來了困惑,那麼它給畫家帶來的想必是無比的絕望。

今天的畫家必須尋求一些新的方法,以應對當下的藝術及現實處境:任何的圖像都已經存在卻又與不存在無異,任何的圖像都有可能傳達任何一種意義── 圖像和意義的關係已經從本質上改變了。因此,今天的畫家,他們的工作極其困難,卻也極其關鍵,極其迷人。

“他不再有人的模樣”是王之博在馬凌畫廊上海空間的個展題目,對象本來是人精神的投射物,王之博畫的是人與物之間的交媾與變形,人不再有人的形狀。在王之博看來,作為生命之居所的肉體,是我們僅有的確定之物。人的肉體,是面對這個動盪而不斷變化世界的唯一的可以立足的岩石。在王之博的畫作中,人的肉體,一段胳膊,一條腿,一個坐姿,一個動作,是不受思想所累的單純的對象,是我們熟悉又陌生,喜愛又懼怕的生命的根基。

在過去幾年間,王之博(跟其他好些畫家一樣)在繪畫中選用很多來自主流書刊及網路的現成圖像,通過去除它們的語境,她試圖將這些圖像變成“材料”,不再追求這些“材料”的“意義”,更不追求它們的“無意義”,只是單純地以它們去試煉繪畫的“元語言” ── 色彩、線條、光暗、空間等等……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權宜之計,一種折衷的達達,一種盲打誤撞。但令人振奮之處亦正在此:當下的畫家正在以一種特異的方式回到馬蒂斯所說的那種工作狀態中,就像寫生一般,繪畫重新變成一種不間斷的日常實驗,通過每一幅畫作的實踐,畫家及觀看畫作的人們,都可能發現繪畫這種身體感覺的工藝,如何可能以一些屬於未曾命名的方式,去紀錄當下人們無比複雜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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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博1981年生於浙江,畢業於中國美術學院,現生活和工作於杭州和柏林。王氏的創作實踐探討了繪畫中如何拉伸,濃縮,扭拽時間和空間的維度和復雜性,藉以探討二維視覺在表達維度空間的可能性,以及人類視覺經驗的演進在畫面的體現。她的個展先後在紐約軍械庫(2013);香港馬凌畫廊(2013,2016)展出;她的作品也曾在上海美術館(2007)北京今日美術館(2008),台北當代藝術館(2008 ),悉尼Penrith Regional 畫廊(2014 ),重慶美術館(2015),巴黎Villa Vassilieff(2017),廣州時代美術館(2017)展出。